第四十二章 轻波唤平夷

雪聿夏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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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刘奭闻讯心里很是担忧,放下桌案前的书卷就急急匆匆地赶来看王政君了。一起来鸾凤殿的,还有太子刘奭让人急召过来的几位太医。一时殿内身影忙碌,压抑着令人紧张的气氛。其他嫔妃得此消息,也都在各自寝宫里遥望徘徊,唯恐王政君此番有什么不测,惹皇上皇后大怒。

    御医在太子刘奭着急等待下,小心地为王政君诊治查看着。当未发现有任何异样时,又命人端来王政君晚膳后正欲服用的安胎药仔细查看。几番下来,御医才回道:“太子殿下,太子妃娘娘一切安好,胎儿亦是无碍。只是微臣看这药的份量较往日重了些,似乎和微臣配的药量有些偏差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惊了太子殿下,也惊了卧在屏风后的王政君。王政君本只是想故意装病,借此弄些声响,既可让意图不轨之人心里有个忌惮,不敢任意胡为。亦可借此掩盖药中有毒之事,保全云萝的性命。只是奇怪了,这药明明是王政君命人换过的,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?想到这,王政君不免身体一阵寒颤,静待着下面的问话。

    站在一旁的太子刘奭眉头紧蹙,有些心急地问:“那可对太子妃肚内胎儿有什么影响?”

    御医小心回道:“殿下无需担心,暂时未有影响。只是长此以往,也是有害无益的。毕竟药非一般食物,用量用法都得小心斟酌。差一毫失一厘,都有可能致命。”

    御医的话说得严重,太子刘奭听着也心慌。有些震怒的他,命人传来煎药的宫女,准备一查究竟。怕惊扰了王政君休息,太子刘奭吩咐了下,就转到前院审查去了。

    前院跪着的人面面相觑,吓得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。

    “奴婢午后贪睡,想着一次多弄些,晚上再热一热也是一样的。不想……”跪下的宫娥吓得哽咽,瘦小的身影一直颤抖着,“奴婢知错了,还望太子殿下念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上,就饶了奴婢吧!”

    “忠心耿耿?若真是忠心耿耿,又怎会这般做事?”太子刘奭怒目横视,声音如一股凛冽的风,“来人!拖出去杖责二十!”

    随后太子刘奭又厉声说道:“太子妃身怀皇嗣,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着,若出现任何差池,本殿下必不轻饶!”

    他说话间,几名雄健的内侍已将宫娥的双臂钳制,顺地拖了出去。在花丛后的雅竹看到此处,才转身回内殿禀告王政君。

    王政君一听,悬着的心才平稳下来,“原来只是虚惊一场!不过这样也好,省了我一番功夫,戏倒是做得更足些!”

    片刻之后,宫娥的惨叫声透过稀薄的空气,缓缓地传到卧室,惶恐得让靠在榻上的王政君一脸颤栗。灵涓见势,小声地关好窗户,退到一旁安静地站着。

    雅竹上前拿起软垫放于王政君背后,慢慢扶她坐起,却是轻声问道:“太子妃娘娘,为何不告诉太子殿下药内有毒之事?奴婢觉着,若是就这么简单了事,怕是还会对太子妃娘娘不利。依奴婢之见,还是请太子殿下派人去查查吧,如此才能保您和肚内皇嗣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查?查了又如何?”王政君轻轻挪动着身子,一脸淡然,“若只因嫉妒而一时糊涂下手,调查岂不是让她失了性命?那样,本宫的罪过可不是大了。本宫有孕在身,不想在此期间徒添杀戮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,今日这般大的举动,想必没人再敢胡来的。”

    雅竹和灵涓听着,不再言语,心里却是异常明白的。王政君不查,不仅仅是怕别人死,更重要的是怕云萝死。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说,小惩而大诫。这样任何怀疑都不是怀疑,既保全了别人,也保全了云萝。

    忽然门“吱呀”一响,太子刘奭直径走进来。灵涓和雅竹见此,都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刘奭走到床榻前坐下,满眼的心疼透露着无法言语的怜爱,他拉起王政君的手,温声道:“现在好些了么?”

    见王政君点了点头,刘奭又轻声续道:“今晚你受了惊吓,我就不走了,留下来陪你!明日我再把此事告诉母后,让她再派人挑些细心信得过的人来!”

    王政君微微一笑,柔声道:“殿下费心了,其实嫔妾已无碍,就不必这么麻烦了,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王政君说完,刘奭温暖的手指已贴上了她的薄唇上,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但是这件事还是听我的吧。以后你每天服用的药,也都由我亲自来试。”

    听到此处,惊诧的王政君立刻摇摇头道:“殿下不可!”

    “有何不可?”刘奭温眼看她,“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肚内的孩子,任何事自是比不得他重要。再说,也只有这样,我才能安下心来。至于那些规矩礼节,在乎它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殿下!”王政君靠在太子刘奭怀里,泪眼闪耀,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漫上心头。

    而这个夜晚,傅瑶却是不好过的。派过去打听虚实的璇儿已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,得知消息的她已经伏案待坐了一个时辰。橙黄色的烛光慢慢摇晃,些许迷蒙,些许闪烁,却在傅瑶眼前静如惨白的日光,昏暗得没有一丝生气。璇儿伸头探望,徘徊几次,终于上前问道:“小姐可是累了?要不奴婢伺候您歇息吧?”

    “哪里还睡得着?”傅瑶深叹一口气,缓缓抬头看向窗外,沉声续道,“太子妃果真是不可小觑,如此棘手的问题竟也可以临危不乱,反倒是将了我们一军。也罢,既然这孩子是非出生不可,那就让太子妃把他生下来好了。”

    璇儿听后,反问:“小姐的意思是打算停手,不再与太子妃斗了吗?”

    “停手?”傅瑶冷哼一声,“从我给太子做侍妾的那一天起,就注定我此生停不了手。只是,却不是现在。如今我们得认清情势,才能步步为营,小心谋划。”

    说罢,傅瑶起身走向窗边,细微的风撩动着她的秀发,透着丝丝纷乱。傅瑶本是计划借云萝之手除去王政君腹内孩子,想着若事成,则王政君失子失宠,连同云萝一起去掉。若不成,也可罪嫁云萝一人,先除她而快。只是,现在这境地倒不是傅瑶所料见的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面容凝重的她又多了一分深思。身子侧身而立,肃然生冷,和这幽幽的夜色一样静默。

    而今晚的事情经此一闹,弄得是沸沸扬扬。日子久了,就变成了对王政君的惶恐忌讳。每次王政君出外,宫娥都远远地避开了,生怕有个闪失反倒将自己牵连进去了。这难得的安宁与平稳,让王政君不再担心受怕,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安胎。